上海市北新泾监狱服刑人员陆军讲述了一个“以身说法”的故事。他说同学阿强借故强迫饭店打折,他却偷偷地把钱补上了,没想到阿强折回去开发票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秘密。

 

“大陆,你不够意思啊!出来过年也不吱一声。”刚刚吃完早饭就接到阿强的电话。阿强是我初中同学,也是我入狱前最要好的几个哥儿们之一。当年一起混道儿,后来我们几个入狱的入狱,跑路的跑路,他所幸没沾事,就转行做了买卖。

 

4年前,我因犯赌博罪和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。在这4年里,除了父母每月来会见,其他朋友没有任何联系。这次离监探亲原本打算在家里过过算了,结果还是接到了阿强的电话,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得知我的消息。

 

“今天约了几个兄弟给你接风,就在你家边上。”

 

“不太想出门,要不……算了吧。”

 

听我说话支支吾吾,阿强显然有点不爽了。

 

“出来吃个饭又不犯法。”

 

一听到“吃饭犯法”,我心里不禁“咯噔”了一下。另一个哥儿们阿根的往事浮现在眼前,这家伙吃完夜宵不付钱,还趁着酒劲儿拿啤酒瓶把饭店老板砸得头破血流,结果获罪入狱。

 

阿强再三劝我去一起聚聚,这份情谊不免让我有些欣慰。

 

老母亲也劝我说:“出去透透气也好,难得出来过个年,就去会会朋友吧。”临出门时,母亲偷偷塞了几百块钱给我。

 

到了饭馆我才发现,居然是个初中同学的小范围聚会,小云、黑猫、阿丽……看着这些老同学,我不免有些惭愧,也有些尴尬。

 

“大陆,还没好好谢谢你呢,以前都是你罩着,我们这群人才不至于被人欺负。”阿丽似乎发现了我的尴尬,率先为我开脱。

 

“对的对的,以前都是你帮我们挡拳头。”

 

大家七嘴八舌,气氛渐渐活跃起来。

 

“大陆,你不知道,现在我们都靠阿强了,他现在厉害,生意做得不错。”

 

我嘿嘿地笑着,心想既然来了就不要太拘束。

 

菜上齐了,大家推杯换盏,我因有纪律在身没敢喝酒,他们也不勉强。大家边喝边聊,分享着各自的精彩,原来阿强生二胎了,小云刚刚换了工作,黑猫年前升了职……我替他们高兴的同时,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。

 

“大陆,你也说说监狱的情况,听说这次能回家过年是因为你表现优秀。”

 

想想同学之间都知根知底,也没啥好忌讳的,我便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他们的问题,满足他们的好奇。

 

“听说监狱里很枯燥,每天只能抬头看天,低头看地,是不是这样的?”　

 

“不是的,现在的监狱就像学校,每天按时作息,做操、上课、劳动一样不落。”

 

“里面饭菜怎么样?”

 

“挺好的,荤素都有。”

 

……

 

正当大家气氛热烈、欢声笑语之时,酱爆茄子里一小段发亮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,我用筷子夹出来仔细一看,原来是清洁球上一小段钢丝。

 

“你们这是咋回事?还让人吃饭不,大过年的,太晦气了!”阿强有些小题大做,故意把老板叫过来责问道。

 

看着阿强一脸的强悍,老板有些胆怯。他唯唯诺诺地说:“要不这样吧,这顿饭给你们打八折,我们小本生意,也请你们理解。”

 

“八折?你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啊!”阿强嗓门一下子提高了,瞪着酒后血红的双眼。这不禁又让我想起了阿根,我不免有些着急,怕他闹事,赶紧打圆场说:“阿强,算了,人家也不容易,不要太为难他们了。”

 

阿强依旧不依不饶,老板被逼无奈只能答应道:“对折行吧?是我们不对,给你们道歉了。”

 

这个结果似乎让阿强感到满意,抬抬手就让他离开了。

 

经这么一闹,大家心境受到影响,一会儿就散场离席了。当然,这顿饭归阿强买单。

 

回家后刚想躺下,阿强的电话就追过来了:“大陆,人家不是答应对折了吗?你怎么又把钱补上了。”

 

“我……唉,我觉得这样对人家不好,毕竟人家也不是自愿给咱打折的。”

 

“大陆,你这个人变化实在太大了……这让我情何以堪。”

 

阿强悻悻地挂了电话,有些失落。

 

其实,就在阿强结完账后,我趁大家不注意,偷偷地把钱补上了,没想到阿强折回去开发票的时候发现了我的秘密。（余东明 黄浩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