装睡不算

 

河南省郑州市公安局网监支队   李涛

 

夜，11点。

 

儿子拿起客厅的电话，迫切而又忐忑地按下了爸爸单位的座机号码。

 

爸爸，是爸爸吗？

 

电话那头说，是爸爸，儿子怎么还不睡呢？

 

儿子兴奋地看了一眼妈妈，接着说，爸爸，你什么时间到家？今天……

 

未等儿子说出口，妈妈急忙将竖起的食指放在嘴巴前，眼睛在说话，不能说，不能说。

 

儿子嬉笑着岔开话题，爸爸，今天，今天不会还加班吧？

 

电话那头连忙说，不加班，不加班，爸爸一会儿就回家。

 

儿子又问，你几点到家？

 

电话那头说，乖儿子，你先睡吧，等你睡着了，爸爸就到家了。

 

儿子反问，是真的吗？我睡着了，你就能到家吗？

 

电话那头说，是呀，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呢？

 

儿子眨巴眨巴眼睛，调皮地问，那，那我装睡呢？

 

电话那头连连说，不行，不行，装睡不算，等你真的睡着了，爸爸就到家了。

 

妈妈笑了。

 

妈妈转身进了卧室，为儿子铺好床，儿子一跃身子钻进被窝，然后冲着妈妈说，晚安妈妈，生日快乐。

 

妈妈依然在笑。

 

那一年，儿子6岁，爸爸36岁。儿子在上幼儿园，爸爸在公安局上班。

 

之后的数年，爸爸也不知道用多少次“装睡不算”骗儿子入睡，儿子也不知道窃喜了多少次，嘻嘻，爸爸真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呢？

 

爸爸42岁那年，儿子送给爸爸一张贺年卡，上面写着：看透不说透，还是好朋友。他不知道爸爸能不能真正读懂这几个字背后的秘密，他是想提醒爸爸，不要再用“装睡不算”来欺骗自己了。

 

也许爸爸意识到儿子已经长大了，“装睡不算”慢慢地从父子俩的对话中溜走了。

 

又过了10年，儿子22岁，爸爸52岁。有一天，儿子硬拉着躺在床上的爸爸，对爸爸说，起来，我们穿上亲子装，照一张亲子照。

 

妈妈由衷地笑了，她从衣柜里取出爸爸的警服，和儿子一起用力拉起爸爸，老头子，起来！儿子也是警察了！

 

儿子依然忙碌，和当年的爸爸一样。

 

“装睡不算”又一次回到儿子的耳畔，只不过不是爸爸说给他的，而是同事说给自己孩子的。

 

儿子笑了笑，他想，以后我有了孩子，会不会也用“装睡不算”来哄他睡觉呢。

 

夜，11点。

 

妈妈突然打来电话，妈妈说，爸爸睡不着，想和你唠唠。

 

儿子说，好了，好了，我10分钟后回去。

 

一个10分钟，又过了一个10分钟。凌晨3点多，儿子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，他跑下楼，拉开车门，跳上车，发动汽车，一路飞奔。

 

儿子一边飞奔，一边给妈妈打电话，妈妈，你不要着急，我马上到，马上到。

 

妈妈说，不急，不急，爸爸睡着了。

 

儿子闯进医院，冲进病房，一下子全明白了。儿子趴在爸爸的身上，他大声地喊叫，爸爸，你起来，爸爸，咱们说好的，装睡不算。

 

妈妈走过来，妈妈拍着儿子的肩膀说，爸爸不是装睡，这一次他真的睡着了……

　　

（原文链接：http://epaper.cpd.com.cn/szb.html?t=szb&d=20180224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