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北省公安厅 李瑞音
一大早就暑气逼人,热浪滚滚,把汽车空调调到了很低的温度,似乎仍无法赶走那种燥热之感。宽阔的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,各种车挤成一团,司机们焦躁不安,连带着喇叭声也此起彼伏地“滴滴”着。眼看要迟到了,心里这个急啊!
“……4、3、2、1”我几乎是数着红灯倒计时猛给一脚油,伴着一阵快感,车子“嗖”的一下飞了出去。
“糟糕!”手指正轻快地敲着方向盘,就发现一名男子低头正朝着马路中间冲,眼见车子要撞上去,我猛一脚刹车踩到底。没事吧,我伸长脖子希望那名男子重新出现在视野内,可……陆续有车辆靠边停下来,三三两两的路人也在聚拢着窃窃私语,完了!我撞人了!我哆嗦着手推开车门,强装镇定跑上前查看情况!
“哎哟,哎哟……”一阵呻吟声从车子右前方传来,只见那名男子侧躺在地上,下半身全在车底,露出的上半身佝偻着,显得痛苦万分。
刚才车子并未感到有撞击感,希望造成的后果不会太严重。我急忙过去想扶他起来:“兄弟,你怎么样了?”“你要干吗?我被你撞了看不出来吗?我这条腿铁定骨折了!”男子猛地抬起胳膊甩开了我的手。我心里咯噔一声,看来这次惹上大麻烦了,我蹲在他身边态度诚恳地说:“我送你去医院吧,我车子有全险,医药费我承担!”中年男子却惊叫起来:“什么?去医院?去哪个医院?这小城市里的医院能治得好我吗?呜呜……我儿子要是知道我被撞了不知道有多心疼!”说着就见他拿出手机拨打起电话:“亮仔,我被人撞了,就在长虹路口这儿,你快过来。”
五分钟不到,就见三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跑过来,带头的“亮仔”一把抱住那名男子开始大哭,另两个年轻人则凶狠地揪住我的领口:“说,怎么把我叔撞成这样了?我叔可是大人物,你赔得起吗?”
“你们,你们想怎么办?我保证给他治好,还不行?”我几乎要被眼前这两个肌肉男给提起来。
“你赔?行,我们是外地人,要回我们当地治疗,你现在给医院打电话派直升机过来接我爸。”本在痛哭的亮仔听到这话走过来。
直升机?这也太离谱了,但被三人虎视眈眈地围住,我竟不敢反抗半句,只怯懦地问:“还有别的办法解决吗?”“别的办法?”亮仔思索几秒,走到中年男子身边,用手摸了一把他的腿伸到我眼前,满手的鲜红:“你要是再使点儿劲我爸这条命今天都要搁这儿了!你别在这儿磨叽让我爸痛着。这样吧,伤筋动骨一百天,医疗费、误工费和营养费,你一共给我三万,我们自己治。一次性付清,有后遗症也不再找你扯皮。”
三万?敢情我今天是遇到“碰瓷”的了!突然后悔自己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,偷瞄下四周,该路段竟没有摄像头,而这几个人的嚣张竟让围观的人群开始退散。感觉下一秒这几个就会冲上来将我撕碎,我绝望了。一咬牙,我决定出了这三万,大不了就当破财消灾了!
“可以转账吗?”我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。“别给他转账。”突然眼前出现一只大手,伸过来拿走我的手机。我抬头看着这名中年男子,中等个头,黝黑的脸上透出和蔼的笑容:“手机收好了!我是医生,让我来给这位老哥看看伤势吧!”
亮仔顿时暴怒,把拳头挥向这名突然冒出来的男子,我甚至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,就见中年男子一个过肩摔把亮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。另外两个同伙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,躺在车底的“亮仔父亲”瞬间伤势全好,从地上蹦起来想逃跑。中年男子却丝毫没有给他机会,一个漂亮的擒拿手将他按在车上,从腰后掏出手铐将其铐住。
这是什么情况?
这时,旁边一辆警车开过来,等警察将亮仔和“亮仔父亲”抓到警车上后,中年男子拍拍我的肩,向我亮出了警官证:“我姓陈,是这里的片儿警!”原来我刚才经历的一切都被正在开车回家途中的陈警官看到了。陈警官说他的车当时就在我后边,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已经全程拍下“亮仔父亲”假装在我车前倒下并挪至车底的过程。联想到近期接到的多起“碰瓷”报警,描述都是多人作案,他立即与当天值班同事取得联系,在等待同事支援的过程中,看见我屈服要转账,才赶紧下车制止,结果放跑了另外两名嫌疑人。但他让我放心,说法网恢恢,那两个同伙终究逃不过的。
事情解决了,围观的人们也散了,我呆呆地望着警车离去的方向,很久都没缓过神,只剩下车头上大大的“公安”二字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。
(原文链接:http://www.chinapeace.gov.cn/2017-08/04/content_11423972.htm)